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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交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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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交戰

如今大周朝的軍隊主力分了兩派,一派在尹家,一派在高家,反而這次皇帝領出來的兵士多是京城子弟,一貫有些身驕肉貴的。

這中途不歇還好,一歇下來就有些上不動道了,尤其是這年節時候,多多少少都有些觸景傷懷,過年了還要行軍打仗也太慘了些。

於是軍隊這麽行進了些日子,軍中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閑言碎語。有人說皇帝帶女人上路太兒戲,有人說難怪如今國運急轉而下,有人說高家跟尹家本來就牽扯不清,帶了高家的女兒上戰場,戰事先輸一半。

無論如何,高甜是女子的身份是再也瞞不住了,奸妃的帽子也重重地扣在頭上,皇帝有一回也不知怎麽起了興致,問她會不會怕這些流言蜚語。她笑著搖了搖頭。

行軍隊伍及至離高家軍五十裏處,軍隊的信者已先一步到達高家軍紮營之地,高鴻飛是慣於應對軍務的,當天夜裏就有了一番部署,待信者再回到皇帝處匯報後,立即向尹家軍發起進攻,形成合圍之勢。

這一仗對於尹家軍來說,可謂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,尹炳暉手下的兵損傷幾乎過半,餘下人迫於形勢也不得不降,一時高家軍士氣大增。

高鴻飛處理軍中事一向是雷厲風行,這時候按照他的意思就是立即處死尹炳暉,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。其實想想也能理解,尹家軍因為年節懈怠,被他兩方鉆了空子打了敗仗,但這個年節一旦過了,二百裏外的尹侯還領著一支隊伍,一旦突襲成功,後果不堪設想,只有這時候處死尹家軍主帥,方能一舉擊潰叛軍。

話是這麽說,但皇帝對於處死尹炳暉一事十分逃避,任高鴻飛催促再三,也只是下令將尹炳暉收押,準備一路游·行進京城。

但無論如何,這一路來,軍中流傳著關於高甜的流言蜚語總算隱了下去,兵士們大多沈浸在一種勝利了可以歸家去了的喜悅中。就這麽歡喜了幾日,軍裏居然有了一些昔日跟尹炳暉交好的京城子弟默默替他不值。

“士可殺不可辱,咱們皇上真能折磨人。”這一日幾個京中子弟聚在一起邊飲酒邊議論。

“尹炳暉多好的一個苗子啊,我是有生之年沒想過居然會跟尹家軍對峙。”

“都活膩了是嗎?天家事豈是你們可以妄自揣度的?”高鴻飛這幾日也覺氣悶,這麽閑逛了幾裏路,就見到了這幾個兵士聚在一起議論軍事。

如今軍隊裏的,要麽是高家一路提拔上來的人,要麽就是皇帝從京中帶來的人,多少都有些關系牽扯,是以這幾個人也不怎樣害怕,只是沖著高鴻飛抱拳道一聲歉,便各自散了。

倒是一直跟著高鴻飛的副將看了有幾分唏噓,他是了解高鴻飛的志向抱負的,但形勢如此,也只能安慰道,“將軍也不必過於憂慮,或許皇上也是存著羞辱尹炳暉的心才這麽辦的,敲山震虎罷了。”

高鴻飛沒有說話,他想尹炳暉那樣的人哪是一些小小的羞辱就能打倒的,他嘆了口氣,道,“豎子不足與謀。”

這一下可讓副將大驚失色,警惕地四周看了看,道,“將軍可不敢這麽說,如今軍中耳目眾多。”

高鴻飛眺望遠方,冬日的陽光下落很快,目及之處一片蕭索,他淡淡地道,“情勢如此,並非我高鴻飛一人可以挽救。”

幾天後,高鴻飛的話就得到了印證,百餘裏外的尹侯帶著另一支軍隊與尹炳暉的軍隊匯合,之前皇家軍隊是如何圍困尹家軍的,如今尹家軍便這般合圍皇帝的軍隊。

饒是高鴻飛智計卓絕,也抵不住這一支呈癲狂之勢的尹家軍。殊死一搏,是尹家軍如今的信條,如果尹侯再失敗了,等待他們的只有誅九族千刀萬剮了,是以尹家軍幾乎像動物嗜血一般瘋狂地向著高家軍包抄。

這股氣勢瞬間壓垮了京中子弟,也只有從小跟著高鴻飛的數千人在苦苦支撐,高家軍一路後撤,護送著皇帝進了贛州城內。

尹家軍在城外氣勢如虹,幾次想要強攻入城,險些就攻破了。這時節高鴻飛再次提議將尹炳暉處死,哪怕是殺殺尹家的銳氣也是有益的。

皇帝終於答應了,只是頗有些喪氣地道,“朕真是失敗,小懿在陰間看到這一幕怕會傷心。”

高鴻飛心中寒意徹骨,萬想不到這時候皇帝還有心思兒女情長,當下草草行了個禮,便退下了。

行刑之日訂在第二天正午,正是一天中陽光最好的時候,尹炳暉被綁在城墻的一根柱子上,漠然地看著城下熙熙攘攘的軍隊。

倒是城下主帥他的父親,因為要仰臉同城內交流,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,還撲簌簌地掉了幾滴淚。待到太陽西斜,光線略略晦暗了一些,他馬上下令向城墻放箭,有一支箭險險從皇帝耳邊擦過,被高鴻飛一劍掠了下來。

尹炳暉冷笑道,“成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,你以為我父親會顧惜我這條命嗎?呵,有種你就殺了我!”

高鴻飛面如土色,他是理解尹炳暉這話的意思的,今日殺了他,讓尹家軍的怒氣達到頂峰,一舉攻城後拿下皇帝,那麽尹家還有希望,尹侯和尹家世子還能卷土重來,所以城下主帥甚至不惜親自下令放箭。

當下已無時間猶豫,高鴻飛一劍結果了尹炳暉,抱拳道:“請皇上速速回京,這裏交給臣鎮守。”

皇帝看著尹炳暉倒下,道:“今日朕就拼了,與你一道守住城門,也算不負高氏先祖。”

城下尹家軍的氣勢已經達到高潮,他們呼喝著撞向城門,萬箭齊發射向城墻,幾次都有箭羽自皇帝身邊擦過,高鴻飛顧著他就顧不到自己,不到一刻功夫,右臂就被箭羽深深刺入,血水染透了裏衣。

“都讓開!”人群裏一弓箭手聲如洪鐘。

高鴻飛定睛一看,來人正是那日議論過尹炳暉的後生,那後生幾步跨向城墻,拉弓滿弦,嗖的一聲,箭羽從耳旁飛過,精準地插入城下尹侯的胸口。

與此同時,城下的冷箭也嗖的一下插進他胸口。

城上人與城下人幾乎是同時墜地,咚的一聲,塵埃落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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